2006年的12月21日,是我踏入幹訓中隊服役的第一天。
在幹訓隊受訓的時候分為兩個階段,也就是一般中隊都會有的「新訓」及「專訓」。
只是,「專訓」在幹訓隊叫做「幹訓」。而「新訓」就跟一般中隊一樣,32天。
跟一般中隊一樣,照身高高矮分隊編成。我被分到66號,而我們那一期(47-2梯)總共收訓人數只有67人,分成六個分隊。
我是六分隊,學號是6-066。
幹訓隊的生活總是比一般中隊緊湊。唯一的休閒時間只有晚上吃完晚飯後,六點半到七點這段時間。
我們通常都是用這段時間,拿著板凳,坐在自己床位前面跟自己同分隊的同學哈啦。
當然不光只是用嘴巴哈啦而已,手上做的是擦皮鞋,因為明天的基教可能要檢查皮鞋;又或者是整理內務,說不定分隊長閒著沒事來做個“夜間內務”評分之類的。(龍進分隊長就曾經這樣做過~)
沒有閒聊的時候,都是在背準則 —— 立正、稍息、舉手敬禮、停止間轉法。
我們14期只有67人,兩間大寢,一寢跟二寢,下鋪的床位分給我們這67隻役男睡還綽綽有餘。
而我們六分隊是最後一分隊,全部都睡在二寢後門那一區,所以二寢一邊是四五分隊,另一邊則是我們六分隊的地盤。
有時候,我們在擦皮鞋擦到一半的時候,除了分隊長之外,偶爾會有一個龐大的身影經過我們這兒。
那個身影的主人就是巍霈。(不要怪我ㄟ,誰叫我是排尾…任何人對我來說都很高大滴~)
他走到我們六分隊的地盤來找建民,他們是研究所同學。然後也不跟我們打招呼,借完東西或拿完東西之後就走回他五分隊那邊去。
『真是沒禮貌的混球』我心想。
幹訓隊不像一般中隊;雖然受訓時間是一般中隊的2.5倍,但很少有機會跟其他分隊、其他寢室的同學交流。
我們六分隊雖然跟四、五分隊同在二大寢;事實上從新訓到幹訓結訓,跟其他分隊分隊員講過的話恐怕都不超過10句。
頂多就是「哦,我知道他!他也是我們隊上的」這樣罷了。
加上巍霈每次走到我們六分隊的地盤也只是找建民借東西,所以我跟他在新訓幾乎沒有講過任何一句話。
〔結訓餐會新訓六分隊合影〕
明明是六分隊合照,卻跑來不相干的閒雜角色= ="
這是結訓後,放九天的結訓假前,我們在台中德安百貨上閤屋聚餐。
新訓結束,幹訓階段開始,重新分隊編成。因為有些同學很幸運的逃離地獄,成為勤務役男。而我是剩下那不幸的57員當中的一員。
這次我被分到四分隊,雖然後面還五六分隊,不過我的身高還是只能讓我當四分隊排尾…
巍霈跟我同一分隊,我是4-039,他是4-035。我們排頭是4-033,排尾是4-040。
同一分隊之後就漸漸熟稔了。
我比較喜歡新訓時的六分隊同學,不過我喜歡也我們四分隊的同學。
我會像小孩子一樣叫排頭正維幫我丟垃圾,他總是擺出一副“真是拿你沒辦法”的嘴臉,然後默默地接下我的垃圾。
有時候在教室上室內課的時候,我會叫巍霈幫我把水杯拿到教室去放,我去上個廁所之類的。
他偶爾也會叫我幫他拿去放,不過我都會追加「你要幹嘛?!」這句話。
幹訓隊結訓後我跟巍霈還有一寢的彭建忠一起被分到十中隊。
我跟巍霈本來就是同一分隊的,加上我們兩個又同住台北,又臭味相投,所以自然比較常走在一起。
我還記得我們剛下中隊的第一天,早上八點半被軍職區隊長立本叔從自強台領回來,接見副中。
中午的時候,役男午休,跟學長們還不熟,大概在辦公室或寢室裡。
不敢問學長幾點起床,不敢午休,更不敢隨便進出辦公室、文康室。就跟巍霈兩人,走到東側三樓半的樓梯口坐著,等待午休結束。
後來幾個禮拜,我們午休都會一起待在東側三樓半的樓梯上。
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踏入大八,是在50梯梯間,那是我們從幹訓隊受訓、成為分隊長後,第一次進入大八。那時我們已經下中隊一個半月。
受訓的役男苦,菜鳥分隊長也很苦。
所幸我身邊始終有他陪伴著。他是我心靈的依靠,也是我在隊上唯一的知己,唯一可以暢所欲言的對象。
學長對我再怎麼好,始終是學長,他們有屬於他們12期、13期的Team。
而我們14期是當時人數最少的,只有三個人。不過對我來說,只要有巍霈,一個就足夠了。
總是習慣跟他一起洗澡、一起到頂樓偷閒、一起互道晚安、一起看著役男,一起做任何事情。
我們常黏在一起。
我總是很隨性地叫他「霈公」、「霈霈」。不管是在學長前面還是在役男面前。感情好到連樓下九隊的學長都時有所聞。
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,對於我的無理取鬧總是笑笑帶過。
我總是喜歡跋扈地問「你在幹嘛?!」、「你要幹嘛?!」;就算他是要去上廁所,或回到寢室,我都會這麼問他。他也習慣我這麼問他。
有一次我們放假一起去西門町逛街,我們倆並肩走著,就突然聽到後面傳來『你要幹嘛?!』的聲音,他就下意識的回頭,以為是我在問他。
然後我們相視大笑。
這,是屬於我們之間的幽默。
明知道我不抽煙,還是會叫我陪他去西廁或頂樓待一會兒。
役男在集合的時候,我們有時候會偷偷摸到部隊後面湊在一起。
站夜哨值勤時,我們偶爾會跑去陪對方一會兒。
這,是屬於我們之間的羈絆。
我們在MSN上,晚上聊天聊到要結束睡覺的時候,
他打“({)”,我就會接著打“(})”。
這,是屬於我們之間的默契。
總是一起經歷每一件事,平凡到我們都認為是理所當然。然而,現在我卻想不起箇中的細節。
對於當時的我來說,他的存在是那麼理所當然,卻又像空氣一樣不可或缺。
直到54梯梯間,他要調去16中隊。
我才發現,曾經我以為理所當然的存在,原來一直都是這麼珍貴。
走了。
然後,就走了。
已經快55梯,快結束了,你才調走。
雖然我的心情沒有51梯那時那麼激動,但至今我仍然深感遺憾及不捨。
我要謝謝你。
謝謝你在幹訓隊的時候跟我同一分隊。
每次都幫我把我的水杯整齊地放在我的桌上;而我,也沒有淘氣地把你的水杯放在講台上。
謝謝你陪伴我一起來到十中隊。
即使壓力再大的菜鳥生涯,只要能看到你的大臉,就會讓我充滿活力。
謝謝你代替我調去16中。
我非常怕那種東西,你是知道的;你總是那麼體貼。
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的值星帶。
我前後才背了它16天,你就背了它21天。連調到16中都不忘帶它一起走,再背一遭。
謝謝你在最後一晚回來陪我一起睡覺。
我總是希望我們老了能一起睡在排寢;在成功嶺的最後一晚,我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閉上眼,因為身旁躺著你跟英彰。
謝謝你陪我走過替代役生涯的大半輩子。
沒有你,我不會感到這麼充實、滿足、快樂、幸福。
即使我們不能一起走到最後,帶著曾經與你相處的每一段回憶結束,都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。
今天是你的生日。
身為知己,早就熟知你重色輕友的個性,你去年生日也是這樣的。
所以今天你想必也約了哪個不知名的美眉出去共度吧?
我們平常已經說過太多太多的話了,今天,就容許我用最簡單的一句話祝福你吧:
我最愛的霈霈,生日快樂!
來當替代役,也許就是為了與你相遇。
這是我學弟晴耀在我退伍前送我的禮物。我超喜歡的,小叮噹的桌曆。
我搬到二排寢後,我把晴耀送我的桌曆放在桌上。
有一次巍霈來我寢室的時候,看到這個桌曆就說:「哦?這是你買的喔?」
「是我親愛的晴耀送的」我說。
就在我講話的同時,他自顧自的把筆拿出來,翻到七月那一頁,註明他的生日。